废物点心鸣何子

“哭泣有何益?还是把手伸给我,答应我,还会来到梦里。”

[HxH/王麦]一千零一夜

王想说,山鲁佐德,继续讲下去吧。

可天已经渐亮了。

 

 

等故事到了尾声的时候,梅路艾姆才有余裕思考他短暂的一生。

这并不难,他过的并不是什么复杂的,充满冒险的生活。他杀过人,直接下手的不太多,他吃过人,也不算少。他曾经很强大,强大到似乎收拢手就能掌握住这颗蔚蓝色的星球,他还有三位部下,他们为了他,什么都愿意去做,可他到底失败了,很难说清楚他是被蔷薇花毒还是被那个孤注一掷的人类给打败了……但这一切,这沾满血味的过往就像是久置的长袍上的灰尘,他将它们抖落,为了看清他生活中唯一的亮点。请原谅他的加速吧,毕竟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。

说起来有些奇怪,他明明是为了征服世界而降生的,却将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和同一个人的对弈上,用他可以轻易撕开人类喉咙的手,捏住圆形的棋子,慢慢压在格网棋盘上。梅路艾姆在面对其他事情上,从未萌生过如此的耐心,也从未尝过如此多的失败。一次又一次,他将棋子扬在棋盘上,做出失败的宣告,然后望向对面女孩的脸,看她灰绿色的眼睛因为微笑,一点点弯起来。

小麦是梅路艾姆见过的最邋遢的女孩了,长发乱糟糟,实在够不上漂亮。要说生活方面,也未见得有什么过人之处。总结起来,这盲女除了下军仪,其他方面都笨得可以,像块实心木,敲上去钝得梆梆响。也许是她在进化时,将所有该平铺到其他地方的才能都放进了军仪里,所以才获得了如此超凡的天才。

刚开始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,他猜自己能很快打败她,就跟打败其他所有人一样,看一遍棋谱,再将人的自尊与骄傲碾碎在棋盘上。太轻松了,从下棋,到征服的计划,到他的整个生活,都太过轻松了,所以他的首次触礁显得如此不合情理,令人讶然。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打败她,小麦学习与成长的速度远快于他。也许是这个激发了他的兴趣,也许是别的什么,令他想要继续下去,继续坐在棋盘前,就像坐在他所拥有的整个世界之前。

有几次,梅路艾姆想过如果小麦不是盲女,或者若是她没有因为下军仪而被召入宫中,又或者在那个晚上,没有鹰飞去攻击她的话,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。事实上,想这种东西是无意义的,也不符合他的性格,脚踏实地的王不该想些不会发生的事情。可因为与小麦有关,梅路艾姆还是悄悄的,不告诉任何人地想了想。在这些无意义的推敲中,王愕然地发现,任何偏差都可能会导致现状的崩溃。他们之间的平和,甚至可以说温情的关系,将被轻而易举地撕裂开。她的性命脆弱堪比一枝野花,只要他狠下心,就能掐断软弱的茎,让那头颅垂落。也因而,他越来越意识到冥冥中有某样不可知的力量做推手,将所有夺去她性命的可能性像泡泡一样戳破,为他们的关系构筑起高耸的象牙塔,不切实际却牢不可破。他们在塔中度日,直到小麦成了一根系泊用的绳,将他紧紧地拴住,在奔流而来的命运潮水中,无可避免地倾倒向了人类这一方。

梅路艾姆没有读过天方夜谭,他不知道在某个遥远的东方国家,有位高高在上的残暴国王,被山鲁佐德的故事所吸引,从每个夜晚听到天明仍觉不足,于是他将那邪恶的法令延期了一天又一天,直到在一千零一夜后将娶她为妻。梅路艾姆的山鲁佐德不会讲故事,甚至话也讲不太利索,她只会下军仪,再露出几个腼腆又傻气的笑。

然而,然而,若是可以的话——若是他早些理解,若是死亡晚些到来,若是他们之间也能有一千零一夜如梦似幻的时光,他也多想为她戴上雪白的桃金娘的花冠,牵起她的手,走下象牙塔,到十字架上停栖着午后云朵的教堂去,许一个长长的誓言。

小麦会为此高兴么?小麦会为此像个孩子似的啜泣不停么?他不知道,只能用被侵蚀得越发迟钝的心想着,真是有些,遗憾啊。

可在最后,小麦愿意陪在他身边,与他一起下军仪,这又是多么的幸福啊。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了。


此时此刻,梅路艾姆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,蔷薇花毒将永恒的黑暗贴在他眼前,到处都沉淀着不安的黑色,他全然不了解周身的情况,例如他究竟是坐在房间里,还是坐在一叶孤岛上。全知全能的王被迟钝的感官拘束,身处他未来的坟墓中,慢慢被毒素侵蚀,走向死亡,可梅路艾姆并不感到害怕。

因为当他叫小麦的名字时,她会回答。

而这就是梅路艾姆,这个任期短暂的王,此生最珍贵的宝物了。




-The End-


感谢阅读。

八月的上半月入了猎人坑,对于蚂蚁篇的这对印象十分深刻,很想为他们写些什么,写的过程中深觉语言十分无力,没法写出那种震撼感,感到有些遗憾。

今后大概也会试着写一些HxH的同人作。

不过现在还是先补欠着的稿子or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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